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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日孙忠大婚,黄总怎么不去吃席吗?”她顿时呆住了:你说谁大婚?

发布日期:2025-08-08 06:41 点击次数:70

“今日孙忠大婚,黄总怎么不去吃席吗?”她顿时呆住了:你说谁大婚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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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竟然敢给你小姨下药,你还有脸说礼义廉耻吗?”

在豪忠的总统套房内,一位女士面颊泛红,情欲难耐,但眉宇间却满是愤怒。

“就算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逼我嫁给你,我这辈子也不会对你有半点爱意!”

孙忠当然明白,因为他记得在上一世,他被人蒙蔽,用同样的手段,迫使她与他结了婚。

他凝视着眼前这位依然年轻美丽的女子,心中涌起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。

小时候,有算命先生预言他将成为孙家的灾难,孙家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,只有他的母亲心存怜悯。

因此,在他十岁的时候,他被送到了世交的黄家寄养,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黄秋然成为了他唯一的亲人。

尽管黄秋然只比他年长几岁,但按照家族的辈分,他必须称呼她为“小姨”。

当他被孙家人责骂时,是黄秋然站出来保护他。

当他在黄家受到排挤时,也是黄秋然带他离开了黄家,告诉他不必害怕。

这位女子美丽动人,轻易地触动了他的心弦。

在前世,他的异母兄弟孙凛然用他母亲的性命威胁他出国联姻。

那时,他并未意识到孙凛然在孙家中有如此大的影响力,并未放在心上。

相反,他选择留下,凭借与黄秋然的亲密关系,成功地与她结婚,成为了黄家的女婿。

然而,他与黄秋然结婚的当天,他的母亲就去世了,对外宣称是自杀。

尽管他与母亲的感情并不深厚,但她是除了黄秋然之外,唯一对他好的人。

母亲的去世一直是他前世心中的痛,而婚后,黄秋然更是变得如同陌生人,从不回家。

他以为她只是无法接受他们名义上的姨甥关系。

他想,没关系,他可以等待。

但这一等,就是六十年。

在他八十岁生日那天,孙忠在朋友圈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:“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,我们依然相爱。”

视频中,黄秋然与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紧紧拥抱,尽管白发苍苍,她的眼神中依然流露出爱意。

那位老人正是他的哥哥孙凛然。

那一刻,所有黄秋然和孙凛然在一起的画面都涌入了他的脑海。

他突然意识到,他几十年的生活就像一个笑话。

他一生所追求的,最终都未能得到,他带着无法平息的悲伤离开了人世。
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,他发现自己竟然重生回到了给黄秋然下药的那一天!

看着眼前失去理智的女子,孙忠拨通了电话。

“你之前说的让我离开黄秋然,替你出国联姻,我同意了。”

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话,强忍着兴奋,生怕孙忠反悔,急忙回答:

“我的好兄弟,你终于想明白了,签证最快一个月就能办好,到时候你就可以安心地娶那个残疾女孩,你妈妈这边我会好好照顾的。”

孙忠不想和他继续虚伪的周旋,直接说“房间3201,快点来”就挂断了电话。
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床上的女人身上。

药效已经完全发作,黄秋然的眼神中充满了欲望,她向前走了几步,勾住了孙忠的脖子,体温异常炽热。

套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,孙忠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黄秋然,向外走去。

“她在里面,你去吧。”

孙忠坚决地转身离开,屋内立刻传来了惊呼和喘息声,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停留。

这一世,他不想再重复前世的道路!

这一世,他一定要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!

滴答滴答,落地钟的秒针一圈接一圈地转动。

天色已亮,孙忠边吃早餐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“孙忠!昨晚那人怎么是孙凛然?”黄秋然脸色难看,手紧握成拳。

孙忠一眼就看出她真的生气了。

但他不明白,这不是黄秋然想要的吗?她有什么好气的?

他放下餐具,微微一笑。

“以前是我太幼稚,昨晚竟然对你下了药,做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。”

“小姨放心,不会再有下次,以后你可以安心和哥哥在一起。”

孙忠思考了一整晚。

前世,在他表白之前,黄秋然对他一直很好,只是不爱他。

这辈子,他决定继续做亲人。

但黄秋然听到他的话后,脸色更加难看。

她讽刺地说:

“孙忠,你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?你每次这么说,哪次是真的改了?”

孙忠知道她不信。

其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真的放弃黄秋然。

但前世黄秋然和孙凛然亲密的画面,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
不久,门外传来低沉又带着委屈的声音:

“染染,不是说好今天陪我一天吗?”

黄秋然一向忙碌,脾气也不好,从没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要求她陪自己。

但现在,孙凛然成了例外。

他快步走到黄秋然身边,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,黄秋然的脸色也有所缓和,没有拒绝。

孙忠清楚地看到孙凛然无名指上,比昨天多出的戒指。

海洋之星。

全球仅此一枚,散发着古老的厚重感,历久弥新。

他知道,这是黄家的传家宝。

前世,即使结婚,黄秋然也没给他。

现在,只是有了肌肤之亲,她就送出去了?

果然,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!

孙凛然从进门起,就挑衅地看着孙忠。

即使孙忠在心里想过无数次要放下,

但看到那枚戒指时,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。

他低下头,向外走去,“小姨,如果没别的事,我就先回房间了。”

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,房门一关,外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。

看着房间里熟悉的布置,孙忠有些恍惚。

这是他十五岁那年,在黄家备受排挤时,

黄秋然一怒之下,带他离开了黄家,安置在这里。

整栋房子的布置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。

对他来说,这里比冷冰冰的孙家更像是他的家。

孙忠苦笑,如果不是黄秋然一直对他太好,

前世,他怎么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她喜欢自己,从而下药相逼呢?

桌上还摆着他十八岁时,为黄秋然准备的生日礼物。

这条珍珠项链虽然不贵重,但却是他用尽所有积蓄,提前半年定制的。

但前世,当他满心欢喜地把礼物送给黄秋然后,

她却一把摔在地上,珠子散落一地,她的眼神里露出讥讽,

“这是从哪捡来的破烂?我就没带过这么便宜的东西!”

孙忠想,既然她不喜欢这个礼物,那今年就算了。

门外又传来敲门声,接着是黄秋然的声音:

“过几天,凛然要搬来住一段时间,他想住你的房间,你快点收拾一下,把房间让给他。”

站在门外,黄秋然的脸色冷若冰霜,仿佛在注视一个路人。

孙望身体一震,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疑惑。

在前世,并没有这样的插曲,众多房间中,为何偏偏选中了他的。

然而,不过片刻,他便放松了心情。

对于这一世的黄秋然而言,她与孙凛然已经有了亲密接触,孙凛然即将成为她的伴侣,

而孙忠,不过是她名义上的外甥,亲疏关系显而易见。

不过是一间房,让就让了。

于是,他整理好情绪,推开门,平静地迎上黄秋然的目光:

“我的房间没什么需要整理的,让阿姨换个床单被套,他就能搬进来了。”

他甚至露出了微笑,就像一个真正的外甥那样:

“小姨,祝你和哥哥白头偕老。”

黄秋然身高接近一米七,长期处于领导地位,即使比孙忠矮了十多厘米,依然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。

尤其是黄秋然此刻正严肃地看着他,眉头微微皱起。

但不过两秒钟,她就厌恶地看着孙忠离去的背影。

不过是又一次欲擒故纵的伎俩罢了!

冷风从窗户吹进屋内,孙忠在走廊上感到一阵寒意。

天气要变了,下午,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。

孙忠接到黄秋然电话时,他正在工作室里绘制服装图。

他一直对服装设计情有独钟,黄秋然便为他投资了一个小工作室,

可惜,在前世,他全心投入到黄秋然身上,忽略了自己的事业。

这一世,他即将出国,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工作室,他格外珍惜这次机会。

“雨太大了,来接我一下。”

黄秋然似乎喝醉了,声音比平时柔和。

孙忠愣了一下。

司机呢?不能来接她吗?

他刚想到这儿,电话那头已经挂断,只发来了一个定位。

黄秋然喝了酒,孙忠担心她出事,甚至没来得及多想,急忙拿起伞就冲出门去。

不料脚下一滑,踩到石子,重重跌倒,手臂和膝盖火辣辣地疼,

肯定擦伤了,但他并不在意,立刻站起身来。

等他赶到时,只见路灯忽明忽暗,四周空无一人。

他给黄秋然打电话。

但连续三个电话,都没有人接。

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酒吧里。

孙忠视力一向很好,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黄秋然。

可当他走进去,准备叫黄秋然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

“你还真来了啊。”

是孙凛然。

“染染喝多了,刚才把要打给我的电话错打给你了。”

“孙忠,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让你来接她吧?别傻了,还认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吗?”

没有外人在场,孙凛然的好哥哥形象也彻底放下了,他挑衅地看了孙忠一眼,轻蔑地笑道,

“今天的聚会,是染染为了把我介绍给她的朋友们,特意组织的。”

说着,他走进去,在灯光闪烁中,紧贴着黄秋然坐下,又搂住了她。

黄秋然也笑着勾住他的脖子,在众人的起哄声中,孙凛然深情地吻了黄秋然的额头。

寒风刺骨,刚才摔伤的地方疼得更厉害了,但都比不上孙忠心中的寒冷。

原来是打错了电话,

也是,孙凛然是她未来的伴侣,按理说,应该是他来接。

回家的路上,孙忠努力平复心中的苦涩,但在接到孙凛然的电话时,还是苦笑了一声:

“其实你不用这么提防我,既然我已经答应你出国联姻了,我会信守承诺。”

孙凛然沉默了几秒,才说:“你明白就好,手续马上就要办好了。”

他话音刚落,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惊呼,接着似乎传来黄秋然的声音:

“什么手续?”

孙忠心头一紧,耳边传来孙凛然忠的声音:

“入职手续搞定了,老爷子总想让我去孙家企业学习,我拗不过,只好答应了。”

电话那头,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宠爱,即使在倾盆大雨中,隔着手机屏幕,孙忠也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“明白了,需要我帮忙的地方,尽管说。”

孙忠心中一阵刺痛,原来黄秋然对一个人的爱是这样的。

他自嘲地笑了笑。

电话挂断后,平时坚固的伞在这场大雨中被吹破,雨水全部打在他身上。

偏偏黄秋然给他买的手机防水性能极好,雨滴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
又是孙凛然发的朋友圈:

“都说我没淋湿,还非要亲自给我煮驱寒汤。”

配图中的女人站在厨房里,

虽然只能看到背影,但孙忠一眼就认出那是黄秋然。

无论前世还是今生,黄秋然都极其讨厌厨房,现在却愿意为了孙凛然而进厨房,看来是非常喜欢。

大雨哗哗地下着,打在孙忠的脸上。

即使看不见,孙忠也知道,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。

他恍惚地想起,以前哪怕是不小心撞红了胳膊,黄秋然都会心疼地给他擦药。

现在,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。

当晚回到家,孙忠就开始发高烧。

迷迷糊糊中,他似乎看到有人坐在床边,

那双眼睛和黄秋然很像,但现在的黄秋然怎么可能还会心疼地看着他呢?

大概是幻觉吧,人在极度痛苦时,总会幻想些东西来安慰自己。

他做了很多梦,有前世的,有今生的,最后定格在黄秋然和孙凛然相拥的画面。

他恍惚地想,怎么连亲人也做不了呢?

经过一夜的混乱,孙忠再次醒来时,已经是中午了。

窗外阳光明媚,完全看不出昨晚曾有过那样一场大雨。

透过窗户,孙忠一眼就看到黄秋然和孙凛然手牵手,

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。

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,压抑心中的苦涩。

今天是黄孙两年一度的宴会。

以前都是黄秋然带他去的,孙家的人再怎么讨厌他,也得给黄秋然面子。

但今年,他一进门,一杯红酒就从他头上淋下。

“不好意思,小忠,我和染染闹着玩呢,没看到你。”

在众人面前,孙凛然最擅长装成好哥哥,但孙忠没漏过他声音里暗藏的看好戏的意味。

孙忠实在受够了他这副嘴脸。

他都已经答应要出国联姻了,孙凛然何必还一次又一次地挑衅他,心中的怒火和理智的天平逐渐倾斜。

他冷笑着,狠狠地拍掉那只假惺惺擦水的手,

没想到,下一秒,当着他的面,孙凛然突然后退几步,捂住心脏,苦笑道:

“小忠,真的对不起,我不小心把红酒泼到你身上,你打我,也是应该的。”

黄秋然这时出现了,她脸色一变,冲过来扶住孙凛然:

“孙忠,你这是在干什么!”

孙忠正想开口解释,话音未落,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颊上。

黄秋然这一掌,毫不留情。

孙忠明显感觉到嘴角渗出了血迹,耳边还传来了一阵嗡嗡声。

眼角余光中,黄秋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。

但当孙凛然虚弱地靠向黄秋然时,那份惊慌似乎消失了,仿佛只是孙忠的错觉。

紧接着,女人愤怒的责骂声如暴雨般倾泻而下:

“孙忠,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教你的?你太让我失望了!我不想听你那些借口,快向你哥哥道歉!”

孙忠感到困惑。

为什么她不问问事情的经过?为什么她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孙凛然的话?

曾经,黄秋然总是站在他这边,但现在,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?

这一刻,孙忠预感到,他和黄秋然之间,可能连家人的关系都难以维系了。

孙忠看着眼前的两人,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,一时之间,他竟然失声了。

周围的宾客来来往往,谁都能看出黄秋然和他之间的裂痕,他们不再掩饰看热闹的表情。

孙忠想过这次宴会上可能出现的种种尴尬,但唯独没想到,最大的尴尬,竟是黄秋然亲手给他的。

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,他疲惫地闭上眼睛,慢慢地弯下了腰:

“对不起,哥。”

孙忠不再看黄秋然,转身离开了。

离开孙家后,他直奔医院,做了个耳朵的CT检查。

结果很快就出来了。

报告上写着“听力严重受损,难以恢复”,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。

黄秋然不知道,多年前在孙家时,孙父非常讨厌他,

每次打他都下手很重,导致他的听力出现了问题,耳朵承受不了重击。

前世,和黄秋然结婚后,他又被她的敌人绑架,导致他一只耳朵永远失去了听力。

没想到,现在的结局也是如此。

孙忠靠在墙角,几滴眼泪还没落下,就被他迅速擦去。

原来,半个月的时间,也可以这么漫长。

他真的好累。

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受损的耳朵,独自回到家时,黄秋然正站在门口。

如果换作以前,孙忠会以为她是在等他。

但现在,他不敢再自作多情了。

果然,黄秋然站在寒风中,声音格外冷漠,甚至带着一丝厌恶:

“孙忠,你这么大个人了,晚上回来晚,不知道给你哥打个电话说一声吗?”

“你知不知道,他一直在担心你!他身体一直不好,再让他担心你,你就给我搬出去住!”

孙凛然从不远处走来,咳嗽了几声,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,

“别怪小忠,他还年轻。”

说着,他递过手中的水杯。

孙忠最讨厌他这种虚伪的样子,冷漠地推开了他的手。

没想到,水杯被打翻,温水洒了出来,孙凛然痛得长叹一声,手背上立刻出现了明显的烫伤。

“凛然!”

孙忠从未见过黄秋然如此慌张,她立刻拉过孙凛然的手。

孙忠愣住了。

大部分的水都洒在了他的手背上,他非常清楚,那水温并不热。

黄秋然看着孙忠的眼神冰冷到了极点,甚至充满了厌恶:

“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你了,给我滚出去!”

孙忠此刻真希望自己耳朵听不见。

他想辩解几句,但黄秋然已经和孙凛然一起走了,他们正准备去医院。

她的动作轻手轻脚,脸上写满了关切。

黄秋然的话像利刃一样,让孙忠遍体鳞伤。

他狼狈地蹲在地上,费劲地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:

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真没想伤害他。”

消息发出后,他累得倒在床上。

等到黄秋然回复,已经是第二天了。

“明天你生日,还是老样子,叫上你的朋友,给你办个派对。”

孙忠愣了一下,但很快明白了,

可能作为他的小姨,黄秋然还是想给他应有的尊重。

生日那天,他这个平时不修边幅的人,破天荒地从衣柜里挑了件最贵的西装。

他赶到时,话筒正好递到他手里,他像以前每个生日那样说:

“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。”

话还没说完,大家突然哄堂大笑。

孙忠困惑地站在人群中。

这时,孙凛然从人群中走出来,大家纷纷给他让路。

他对着倪楠挑衅地一笑。

“小忠,我知道今天也是你生日,但今天这场生日会,是染染特意为我准备的。”

大家再次嘲笑起来。

一瞬间,孙忠明白了,那消息根本不是黄秋然发的,而是孙凛然用她的手机发的!

孙凛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得意地轻笑:

“别想了,你说,如果不是染染默许,我怎么能拿到她的手机呢?”

孙凛然侧身拿起桌上一杯滚烫的热水,毫不犹豫地泼到孙忠手上,脸上的笑容依旧:

“染染跟我说,这次要好好教训你,让你长点记性。”

孙忠本能地想收回手,却被孙凛然周围的人迅速按住。

滚烫的水,一杯接一杯,从手背到手臂,一点也没放过。

孙忠疼得几乎在地上打滚。

孙凛然无动于衷,笑得极其残忍:

“染染还让我告诉你,今天这一切是对你上次烫伤我的惩罚,以后你要是再敢用那些小心思惹我,把她的话当耳边风,她就废了你另一只耳朵!”

一只耳朵?但他已经失去了一只耳朵啊。

孙忠的余光里,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黄秋然,穿着一袭红色长裙,

原来她也来了,但还是默许孙凛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。

孙忠慢慢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疼痛几乎让他失去了意识,他咬着牙,一字一句地说:

“我记住了。”

“祝你们幸福。”

孙忠的双手和胳膊被烫得面目全非,当他赶到医院时,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:

“来得太晚了,就算用上最好的药膏,你的伤疤也难以避免了。”

“这么英俊的小伙子,怎么落得这副田地,你的家人呢?”

孙忠心神恍惚,心想,正是家人造成了这一切。

他唯一的亲人已经离他而去,他真的要无家可归了。

那就在离开之前,把之前接的服装设计工作都完成吧。

忙起来,心中的痛苦或许会减轻一些。

从那以后,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,几乎没回过家,晚上也都在工作室里过夜。

时间就这样从他指尖悄悄溜走,转眼间就到了黄秋然和孙凛然订婚的日子。

这场订婚宴规模宏大,云京的名门望族几乎都来了,足以看出主人对宴会的重视。

孙忠回想起前世,他和黄秋然的婚礼,既没有重视,也没有宾客,甚至连新娘都迟到了。

这与现在的场面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而此刻,黄秋然和孙凛然携手亮相。

黄秋然平时脾气并不好,但今天,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:

“凛然为了设计我身上的婚纱,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,所以今天的订婚宴,我们就一切从简,让他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
周围的宾客都在起哄,孙凛然更是深情地看着黄秋然。

只有孙忠,他全身都在颤抖。

他一眼就认出,黄秋然身上的婚纱是他亲手设计的。

但为什么会在孙凛然手中?又怎么会成为他的作品?

每个设计师都不愿意自己的作品被冠上别人的名字。

孙忠也不例外。

他什么都可以忍受,什么都可以放弃,唯独自己的作品!

“不是这样的!”孙忠站起身,直视孙凛然。

“这件婚纱是我的设计!”

孙凛然并不惊慌,他的眼神中甚至流露出难以置信和失望:

“小忠,你不能因为哥哥一直宠着你,就忘乎所以,这件婚纱明明是我为了今天的订婚宴,亲自为染染设计的。”

“我有设计图,就在我工作室里,我可以拿来。”孙忠看着黄秋然。

他清楚地知道,在这些人中,黄秋然才是有话语权的人。

或许是因为他的恳求,黄秋然最终点了点头:

“拿来看看吧。”

但孙忠怎么也没想到,当他匆匆赶到工作室时,大火正在熊熊燃烧,消防员们正在奋力扑救。

“小伙子,那是你的工作室吧,刚听消防员说,里面的东西可能都没了。”

有路人在孙忠耳边说。

但他什么也听不进去,眼里只有那团大火,他想起了离开时,孙凛然那得意的笑容。

是孙凛然!

是他干的!

他毁掉的是孙忠一生的心血。

孙忠慢慢地蹲在地上,眼眶泛红,眼里布满血丝,他拨通电话,想解释,却听到那头女人的嘲笑:

“怎么?拿不出证据了?还是想说工作室起火了,设计图都被烧了?别骗我了,孙忠,刚才在订婚宴上,我让你去拿设计图,是在给你一个台阶下,免得你在我订婚宴上出丑!”

“凛然是顶级设计师,他有什么理由偷你的作品,你又有什么能比得上他?”

夜风毫不留情地扑向孙忠,冻得他直打颤。

但他紧咬牙关,脚步没有停歇,甚至速度越来越快,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
黄秋然刚说完那番话不久,孙忠又收到了一条信息。

“5分钟内赶回来,我就给你个洗白的机会。”

从工作室到黄家,开车都要20多分钟,5分钟内跑步回去根本不可能。

黄秋然显然已经下定决心,不信任他。

她更倾向于相信孙凛然这个顶尖设计师,甚至不愿意派人去调查一下。

孙忠跑得几乎要虚脱。

左边似乎有喇叭声传进他的耳朵,但那声音太微弱了。

“砰!”

救护车在路上疾驰。

红蓝灯光交错闪烁,警笛声划破夜空。

完了,一切都没希望了。

孙忠伸出沾满鲜血的手,艰难地拿起手机,拨通了黄秋然的电话。

一遍又一遍,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。

孙忠实在撑不住了,倒在了血泊中。

好痛啊。

是不是因为他太贪婪了?如果一开始就什么也不追求,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?
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,全身都是痛的,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。

“你真是命大,那车再往前一点,你就没命了,躺一周,好好养伤,你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
“不过,警察调了监控,那司机一直在按喇叭,你怎么不躲?”医生再次感叹他的幸运。

怎么不躲?因为车在他的左耳旁,他的左耳几乎听不见了。

床头的手机叮叮响。

孙忠稍微一转头,就看到了孙凛然发的朋友圈,从昨天到今天的。

配图无一例外都是他和黄秋然的亲密照片。

最新的一条是:

“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,染染非要我做个检查,家庭医生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,染染就不辞辛劳,亲自陪我来医院。”

孙忠恍惚地想,原来她没接电话,是因为在陪孙凛然。

孙忠笑了笑,无所谓了,反正他也要离开了,

透过透明的玻璃门,孙忠清楚地看到,黄秋然牵着孙凛然的手。

两人有说有笑,宛如一对神仙眷侣。

孙忠想,算了,就这样吧,但在离开之前,他还有一件事未了。

他颤抖着拿起手机,打出一行字:

“黄小姐,您以前曾说在我成年之后,可以无条件地向您提出一个要求,不知道这话,还算不算数。”

孙忠的愿望很简单,就是想赎回那块曾经被偷走,后来又被卖到拍卖行的手表。

这块表是他来到黄家后,母亲赠予他的唯一纪念。

黄秋然的回复让孙忠苦笑不已,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他现在身在何处。

拍卖行开拍的日子,正巧是孙忠出院的日子,他的腿上还绑着石膏。

黄秋然派了司机来接他去拍卖行,看到他腿上的石膏,她愣了一下,随即毫不留情地嘲讽道:

“你现在的花招还真是花样百出。”

要是换做以前,孙忠肯定会急忙辩解,但现在,他什么也不想说。

“走吧,我们进去。”

黄家当家的大小姐财大气粗,确认了手表款式后,就向拍卖行的工作人员示意,要不惜一切代价。

最终,她以一个天价将手表收入囊中。

孙忠终于松了一口气,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诚的微笑:

“谢谢黄小姐。”

然而,就在他和黄秋然去取手表的时候,意外地遇到了孙凛然。

“染染,原来是你拍得这块手表啊,能不能送给我?”

“就当作是圣诞礼物。”

孙忠清楚地看到黄秋然脸上闪过一丝犹豫。

他刚想开口,就听到黄秋然温柔地说:

“好吧,既然你喜欢,那就送给你。”

孙忠愣住了,心中充满了委屈和失望。

孙凛然笑着去拿手表,却“不小心”重重地摔在地上,表盘整个碎了。

“不!”

孙忠的瞳孔急剧收缩,他狼狈地跪在地上,试图捡起手表,却被孙凛然一脚踩住了手。

那双黑皮鞋的鞋跟狠狠地碾过,正好是黄秋然看不到的地方。

孙忠的手曾经很漂亮,但现在却布满了烫伤的疤痕。

他疼得低声咆哮。

孙凛然凑到他耳边,低声说:

“你知道吗?我和染染很久以前就认识了,我们是彼此的初恋,只是因为父亲的阻挠,我才提出分手。”

“我们的感情很深,你又算什么?”

“签证已经办好了,我最后一次警告你,出国后,就好好娶你那个残疾的妻子,不要再回来!”

“否则,我可不能保证你那懦弱母亲的安全。”

“话就说到这里,我和染染还有约会,你就别来打扰我们了。”

孙忠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笑了起来。

那凄厉的笑声在拍卖行回荡。

他摇了摇头,脸上写满了绝望和孤独:

“我不要了。”

“我什么都不要了。”

孙忠只回家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,

扔掉了电话卡,留下一封信,直奔机场。

这次离开,他将不再回头。

穿越了数千里的旅程,飞机终于降落。

一位穿着黑色西装、戴着白手套的男士已经在机场等候多时,他一见到孙忠,就露出了得体的微笑:

“您好,孙先生,黄小姐因为行动不便,没能亲自来接您,所以派我来了。”

听到这个姓氏,孙忠握着行李箱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。

对于这位未曾谋面的未婚妻,他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。

他跟随这位男士上了车。

透过车窗,他看到外面的风景与云京截然不同,建筑风格迥异,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座宏伟的庄园。

孙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女人,

她的眼睛半闭,身着旗袍,手腕上缠绕着一圈圈的佛珠,仿佛从画中走出,尽管双腿有残疾,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美丽。

女人听到声音,抬起头,轻轻笑了笑:

“您好,孙先生,我叫黄槿韵。”

“我是您的未婚妻。”

孙忠完全没料到,孙凛然会为自己挑选一个如此出众的未婚妻。

黄槿韵示意他走近一些,然后拉起了他的手,

她的手非常美丽,与孙忠烫伤后留下的疤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孙忠本能地想要抽回手。

但黄槿韵迅速抓住了他的手,她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一丝同情。

“别担心,她的病治不好,但我的可以。”

与此同时,在云京的一家酒吧里。

黄秋然正忍受着嘈杂和混乱。

说实话,即使孙凛然邀请她来,她对酒吧也没什么好感。

孙凛然坐在吧台上,深情地对着她唱着情歌。

周围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。

但黄秋然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孙忠。

毕竟她还年轻,失去那块手表时,她眼中流露出的悲伤太过真实。

这是她的过失,等她找到相同款式的手表,她会赔偿给他。

身边的朋友撞了撞她的肩膀,带着暧昧的笑容说:

“秋然,孙家的大少爷亲自为你献唱,你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敌啊。”

黄秋然听了这话,内心并无波澜,

实际上,她根本没在听孙凛然唱什么,只是随口应了一声。

“我还以为你喜欢的,是你从小养大的那个孙家的小外甥呢,现在看来,我真是看错了。”

黄秋然看了那人一眼。

几天不见,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?

这时,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。

黄秋然随意地接起了电话:

“喂?”

她清楚地听到家中阿姨焦急万分的声音:

“小姐,小忠不见了!”

“不见了?”

黄秋然轻蔑地笑了笑:“他这是在搞什么花样?派几个保镖去找他不就得了,这点破事还给我打电话?”

黄秋然心里有数,估计是上次手表的事情惹孙忠不高兴了,所以他才玩起了失踪的把戏。

得了吧,毕竟他还年轻,她现在就去给他买块手表赔个不是。

黄秋然对酒吧已经没兴趣了,跟孙凛然打了个招呼,直接去了拍卖行,又拍了一个手表。

虽然款式和孙忠想要的不一样,但价格却高出许多。

黄秋然还特意选了个精致的礼盒包装,放在门口的玄关,孙忠一回来就能看到。

她心想,等孙忠晚上回来看到这份礼物,应该就能消气了。

为此,黄秋然特意在客厅等了一整夜。

但直到天亮,也没见孙忠回来。

她气得笑了,压抑着怒火对保镖说:

“找到孙忠,告诉他,再不回来,就别回来了!”

但保镖们回报说找不到人。

而且,第二天、第三天,甚至接下来的半个月,孙忠都没有回来。

黄秋然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。

那天晚上家里阿姨打来的电话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,她取消了所有的会议和酒局,急忙回家找阿姨了解情况。

阿姨站在一间客房门口,叹了口气:

“黄小姐,那天我来打扫小忠的房间,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张字条。”

黄秋然接过那张纸,清晰地看到了上面的字迹:

“黄小姐,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,以后,我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。”

黄秋然这下真的慌了。

她急忙拨打那个早已铭记在心的电话号码。

“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。”

冰冷的女声,彻底击碎了黄秋然心中最后的希望。

黄秋然自言自语,好像在说服自己:

“不可能,不可能,他怎么会离开我呢?一定是生我的气,在跟我闹脾气。”

一向镇定自若的她,此刻却像疯了一样搜遍了整个房子,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,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,声音都在颤抖:

“他不会走的。”

但房子里空无一人,黄秋然的恐慌被无限放大。

她明明已经买了新手表,他为什么要走,他只要回来就能看到了啊。

黄秋然颓然跪倒在地,心脏一阵阵抽痛。

阿姨看到她这个样子,眼睛都红了,犹豫再三,还是开口了:

“小忠搬到这间屋子来的那天,我进去打扫的时候,发现了一串珍珠项链,被一个非常漂亮的礼盒包装着,上面写着祝小姨生日快乐。”

“孙大少爷让我扔掉,还说不要告诉您,但我想了又想,还是先留下了。”

当阿姨拿出那串珍珠项链时,黄秋然的眉头猛地一跳。

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,此刻在她脑海中渐渐清晰。

那时,孙忠用下药的手段和她发生了关系,等她第二天清醒过来,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,而是喜悦。

但喜悦之后,就是恐惧。

孙忠,打小就和她形影不离,是大家眼中的小侄子,她怎能对他有那种念头呢?

孙忠还年轻,可以不管不顾,但她不能,

她无法堵住那些可能伤害孙忠的流言蜚语。

所以孙忠前世送她那串珍珠项链时,她说了那些伤人的话,

她只想断绝孙忠对自己的情感,希望他的生活能回到正轨。

可谁知,她和孙忠的亲密关系,还是被黄老爷子发现了,最终她不得不与孙忠结婚。

婚后,她一直处在矛盾中,不知如何面对他们这样的关系,最终他们就这样虚度了一生。

当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被孙忠下药的那天,她欣喜若狂,

这一次,她会在一切还未发生时,亲手切断与孙忠的关系!

也正因为如此,当孙凛然提出重修旧好时,她答应了。

可是,她只想断绝孙忠对自己的情感,却从未想过他会离开自己!

手机这时又响了,是黄秋然的一个医生朋友打来的。

黄秋然突然感到一种极度不安。

“秋然,你现在有空吗?我反复思考,还是觉得不对劲,决定告诉你这件事。”

这位朋友不知道黄秋然和孙忠已经闹翻,还把孙忠当作黄秋然疼爱的小侄子看待。

“上个月,你家那孩子来我们医院检查耳朵,他的左耳几乎听不见了,国内这边恐怕治不好了。”

“什么?”黄秋然听到这话时,脑子一片空白,身体甚至晃了一下。

谁的耳朵听不见了?

电话那头的医生朋友还在继续说:

“我查了下他的病历,不仅是耳朵的问题,手臂上也有大面积烫伤,这些你知道吗?”

到这时,黄秋然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。
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女士香烟,烟头对准打火机时,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

怎么是孙忠烫伤了?不是凛然吗?

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

这些事情,她怎么一件都不知道?

黄秋然用尽所有力气,才勉强控制住怒火,叫来了几个手下,她的声音保持着最后的平静。
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全部查清楚!”

她补充道:“还有孙凛然,查他最近都干了什么!”

交代完,她去孙忠住的那间客房看了看。

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床头柜,里面的病历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
看到日期后,她猛然想起来了。

那天,是她亲手,给了他一巴掌。

她本不想那样做的,但孙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推了孙凛然,如果她不给孙忠一点惩罚,他肯定要被孙家人为难,那到时候肯定不止一个巴掌。

但她没想到这一巴掌,会让孙忠左耳几乎失聪。

黄秋然痛苦地抱住了脑袋,从不流泪的人,此刻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阿姨几乎是看着孙忠长大的,此刻忍不住说:

“黄小姐,这么些年,您和小忠之间的感情,我都是看在眼里的,但您最近这几个月究竟是怎么了?”

怎么了?黄秋然也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。

她只是怕孙忠受到伤害,

可为什么,在她自以为的“保护”下,孙忠还是受到了伤害呢?

她有些后悔了,

她不想伤害孙忠,现在她只想孙忠能够回到她身边!

黄秋然对自己产生了罕见的疑虑,而远在海外的孙忠对此却一无所知。

孙忠换了个新环境,夜夜辗转反侧,难以成眠。

然而,黄槿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她思索片刻,向他询问:

“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?你是怎么应对的?”

孙忠刚到黄家时也曾失眠,那时他还小,是黄秋然每晚给他讲睡前故事,他才逐渐能够入睡。

孙忠犹豫了一下,才略带尴尬地向黄槿韵透露了实情。

黄槿韵轻声笑了笑,没有言语,只是推动轮椅靠近他,拿起桌上的药膏,细心地涂抹在孙忠那难看的手上:

“你今天又忘了涂药。”

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过柔和,孙忠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。

涂抹完毕后,黄槿韵才开口:

“要我讲故事吗?我也能讲,今晚就试试吧。”

那晚,黄槿韵真的拿来了一本故事书,她讲得非常专注,与黄秋然当初的敷衍态度截然不同。

孙忠终于进入了梦乡。

但没过多久,他就梦见了前世的事情,突然惊醒。

黄槿韵依然守在他的床边,及时用温和的声音安慰他:

“别害怕,都过去了,那些事情,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
孙忠愣了好一会儿,才小心翼翼地触碰了她的手指,见她没有排斥,才慢慢地勾住了她的食指,逐渐握紧。

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沙漠旅人在荒凉中发现了一抹绿洲。

与此同时,在云京。

随着下属的话音落下,黄秋然的心一沉,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。

她感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孙凛然。

她让技术人员恢复了她手机和孙忠之间的所有聊天记录。

“明天是你的生日,还是老样子,邀请你的朋友们,给你办个派对。”

“5分钟内赶回来,我就给你一个正名的机会。”

这两条消息她显然从未发送过,是谁能够拿到她的手机,是谁能够悄无声息地发出这些信息,答案不言而喻。

她紧握双手,急步赶往孙家,心中的怒火如同烈焰般燃烧。

还没等她踏入孙家的门槛,就看到孙凛然的车停在门外。

黄秋然走近几步,清晰地听到孙凛然正在电话里和几个兄弟开玩笑:

“你问我那个傻瓜啊?放心,他已经被伤透了心,肯定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
孙凛然笑了好一会儿。

但没想到,他一下车,就看到了黄秋然。

他心里一惊。

黄秋然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:

“是你把他送走的?你都做了些什么?”

上位者的威压在这一刻显露无疑,孙凛然只是与那双眼睛对视,就感到心虚。

想到自己之前所做的愚蠢行为,她的表情痛苦至极,几乎扭曲。

孙凛然上前想要拥抱黄秋然,试图平息事态:

“没有的事,染染,你听我解释,我刚才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就被黄秋然身边的保镖一把推倒在地。

黄秋然现在一看到孙凛然,就会想起下属向她汇报的那些事情。

她无法想象,孙忠是如何独自承受那些痛苦的。

黄秋然残忍地笑了,她那曾经充满深情的眼睛,现在看向孙凛然,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。

“你以为,我很容易被骗吗?”

“你对他做了什么,都给我百倍偿还!”

孙凛然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黄秋然早有准备,她早已揭开了所有事情的面纱,现在,她只是来讨个说法!

他直视着黄秋然那冷漠的眼神,表情突变,放声大笑,脸上显露出因嫉妒而扭曲的神色:

“既然你已经查得一清二楚,何必再来问我!?我从未后悔对他的所作所为,我只后悔一时心软,没有直接了结他!”

黄秋然冷冷地看着他那疯狂的样子。

她用一个眼神示意,手下便将滚烫的开水全部泼向孙凛然。

孙凛然拼命挣扎,但仍然被牢牢按住,他从小被孙家人宠爱有加,从未尝过这样的痛苦,他顾不得任何形象,在地上痛得打滚。

黄秋然取下了孙凛然手上的“海洋之星”。

在难以忍受的疼痛中,孙凛然心想,她大概是要拿去送给孙忠吧?

然而,出乎他意料的是,黄秋然一挥手,这件无价之宝就被她毫不犹豫地摔碎在地。

碎成无数片。

黄秋然看透了孙凛然的心思,她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:

“他配戴的,必须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宝贝,你用过的脏东西,怎能配得上他!”

“今天只是个开端,你慢慢享受吧!”

看着女人无情的背影,孙凛然苦笑。

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。

他早就知道,黄秋然对孙忠有着特殊的情感,他当初真应该直接除掉孙忠!

黄秋然一向果断行事,先是取消了黄家和孙家的所有合作,接着公开召开发布会,将孙凛然过去抄袭的证据一一公布于众。

黄秋然亲自出面,证实了孙忠的原创性。

孙凛然的声誉一落千丈,甚至因为涉嫌抄袭的作品影响太大,被警方暂时拘留。

黄秋然事先已经打过招呼,即使是孙家人,也无法将孙凛然保释出来。

完成这一切后,黄秋然也查到了孙忠的航班信息。

一向不喜欢酒吧的她,第一次在酒吧里喝了一整天,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。

身边的朋友陈椿也猜到了大概的事情,叹了口气,问她:

“你想去找他吗?”

黄秋然苦笑:

“当然想,但是不行,他是我的外甥,这违背了伦理。”

陈椿叹了口气,摇了摇手中的酒杯,又问:

“那我换个说法,你能忍受他和其他女人拥抱、结婚、接吻,甚至那个女人可能会对他不好吗?”

黄秋然只是听到这些话,就已经无法忍受,她全都不能接受!

过了好一会儿,她擦去眼泪,才开口:

“他叫我小姨。”

陈椿嗤笑:“那又如何?孙忠我也见过,他虽然刚满十八,但也是个男子汉,没你想的那么脆弱,你应该去找他,听听他的想法。”

黄秋然有些犹豫,但仍有顾虑:

“我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,他不会原谅我了。”

陈椿想了想,才说:

“那些都是孙凛然骗你的,不是你的本意,你去找他,好好谈谈,道个歉,孙忠会原谅你的,人生这么短暂,活得问心无愧就好,世俗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?”

黄秋然想到了已经错过的前世,她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:

“你说得对!世俗的眼光是虚无的,重要的是,我们彼此相爱!”

她立刻让人订好了机票,又带上了那块打算向孙忠道歉的手表。

启程的那天,她接到了黄家老宅的电话。

“你姐姐要在国外订婚了,你去一趟。”

订婚的地点,和孙忠所在的地点。

恰好是同一个地方。

另一边,孙忠刚试穿了订婚要穿的西装,还没来得及换下。

听了女人的话,他愣了一下,“妹妹?”

黄槿韵坐在轮椅上看着他,轻轻应了一声:

“我和我妹妹是双胞胎,她在国内长大,我十八岁时出了车祸,被家人送到国外治疗,这才保住了性命,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国。”

黄槿韵的目光落在了孙忠的左耳上:

“我等下要出去办点事,你一个人在家,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。”

看着黄槿韵转身离开的背影,孙忠才揉了揉自己的耳朵,最近天气变冷,加上这边多雨,他的耳朵总是隐隐作痛。

他边揉边看着不远处池塘里的几条小鱼。

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他还没来得及回头,一双柔软的手猛地抱住了他的腰。

“小忠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
黄秋然十几年没有见到她姐姐了,

她接到消息的那一刻,心中迅速做出了决定,先去找孙忠,再去参加订婚宴。

一下飞机,她戴上了孙忠这一世没有送给自己的那串珍珠项链。

按照秘书发来的定位,直奔孙忠的所在地。

进入大庄园时,黄秋然也敏锐地想到,孙忠为什么会住在这样豪忠的大庄园里?

又为什么没有保镖拦住自己这个“不速之客”?

但在看到孙忠的那一刻,所有的疑问都被他抛到了脑后。

这么多天空荡荡的心,在这一刻,被完全填满,

黄秋然需要用全身的力量,才能抑制住内心几乎要溢出的喜悦。

她深吸了一口气,走上前几步,一把抱住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人。

孙忠耳朵一动,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。

他转过身,难以相信地盯着眼前的面孔,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,摆出了防御的姿态。

这真的是黄秋然吗?她怎么会抱住自己?又是怎么迅速找到这里来的?

孙凛然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过,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吗?

黄秋然的声音异常温柔:

“小忠,那些过去的事,我已经了解了真相,真的很对不起。”
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,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卑微姿态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恳求:

“以前是我没能想通,我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道德束缚,所以总是拒绝你,但我现在明白了,只要我们相爱,那些都不是问题!”

“我给你买了块新手表,能原谅我吗?”

孙忠冷冷地看着这个自己深爱了两辈子的人,他真的搞不懂。

黄秋然并不爱他,她一直爱的都是孙凛然,他无声无息地离开,这不是正好符合她的心意吗?

那她现在又在发什么疯?

黄秋然似乎还想继续说,但孙忠直接打断了她:

“不必了,黄小姐,我们已经没关系了,而且,我想要的手表只有那一块,其他的我不要。”

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,现在直视黄秋然时,只剩下了平静:

“我已经结婚了,我和我妻子很幸福,你和孙先生的好事也应该快了,祝你们幸福。”

这话也不算是说谎,他和黄槿韵确实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。

未婚妻也是妻子。

黄秋然根本不相信他的这番话,但那两个字还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。

她轻轻地把头靠在孙忠的背上。

“小忠,激怒我对你没好处!”

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孙忠看。

但他已经不想要了。

孙忠听到这话只觉得恶心:

“放开!”

孙忠一把推开了她,但她还是纠缠不休。

直到黄秋然被一股力量强行拉开

“秋然,好久不见。”

“姐,你怎么在这儿?”

黄秋然一脸惊讶地盯着眼前的人。

多年未见,这位从小就比她高一头的姐姐,即使坐在轮椅上,风采依旧。

黄槿韵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,然后给愣住的孙忠递了个眼神,他回过神来就转身离开了。

黄秋然想要追上去,却被拦了下来。

“孙先生是我们庄园的贵宾,你失礼了。”黄槿韵低垂着眼帘。

她回想起一年前,她因工作回国时,那个高大的少年站在街边,满眼都是对黄秋然的爱意。

黄槿韵很少感到不确定,但现在,她确实不确定孙忠是否愿意让黄秋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
黄秋然听到这话,才意识到,这个大庄园是她姐姐的领地。

但她现在没有心情闲聊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:

“听说你要结婚了,恭喜你,祝你们白头偕老。”

她这话完全是随口一说,老爷子电话里都说了是联姻,哪来的感情可言?

话一出口,她就意识到了。

但出乎意料的是,黄槿韵竟然笑了:

“借你吉言。”

她们真的是亲姐妹吗?!

孙忠回到房间,他拼命洗着刚才被黄秋然碰到的手腕,差点没把皮洗掉。

心神不宁。

前世和黄秋然在一起后,他偶尔会听到黄家的长辈提起黄秋然有个双胞胎姐姐,但从没见过,没想到这一世却意外地见到了。

他的思绪被开门声打断,女人的声音温柔如水:

“今晚的故事还没讲。”

她停顿了一下,目光落在一片红肿的手腕上,低头掩饰住眼中的狠戾,然后开口:“秋然是黄家请来参加我们订婚礼的,我没料到她会这么早来,抱歉,今天让你受惊了。”

话音刚落,她转过头,轻咳了两声。

然后,她如愿以偿地听到孙忠焦急的声音:

“你感冒了吗?”

她露出了一副柔弱的样子:

“和秋然好久没见,她拉着我在外面聊了很久,吹了点风,没事。”

孙忠第一次觉得黄秋然真烦,立刻皱起了眉头。

黄槿韵看到,却笑了起来,靠过去,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腰间。

孙忠瞬间僵硬了,从耳朵到脸都红透了,只听到女人温柔地说:

“秋然说,祝我们百年好合。”

黄秋然本以为,在山庄住的这几天能好好拉近和孙忠的关系,但事实却是,整整两天,她连孙忠的面都没见到。

她确信,一定是因为她没买到孙忠想要的手表,所以他还在生气。

于是,黄秋然费尽心思打听到,当地最大的拍卖行里有孙忠想要的那块手表,她打算买下来,作为给孙忠的赔罪。

她想。

既然孙忠现在住在这里,人就在她眼前,也跑不掉,她只要好好哄哄他,他们肯定会和好的。

孙忠那么爱她,这是毫无疑问的。

黄秋然在拍卖行泡了整整一天,把每块手表都瞧了个遍,就为了找到孙忠心心念念的那款。

夜幕低垂时,她终于找到了目标!

可她还没来得及笑,就听到经理用蹩脚的中文说:

“不好意思,女士,这块表是客人定制的,她马上来取,不对外销售。”

黄秋然冷静地提出建议:

“谁定的?我找她谈谈,我愿意出三倍价钱买。”

话音刚落,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:

“Mike,我来取东西。”

黄秋然难以置信地回头一看。

来人坐在轮椅上,但依旧掩盖不住她的风采。

买走手表的,竟然是她姐姐黄槿韵!

黄秋然松了口气,快步走向她:

“姐,这表能卖给我吗?我和未来姐夫有点小摩擦,我想用这表去哄他。”

黄槿韵轻笑一声,意味深长:

“未来姐夫?”

“你还没结婚,哪来的未来姐夫?别乱说,这表是给我老公定的,不能给你。”

说完,她转身就要走。

黄秋然没想到黄槿韵会拒绝,她伸手拦住黄槿韵:

“那你把姐夫电话给我,我和他谈谈!”

黄槿韵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。

气氛一度变得僵硬,两人在沉默中对视。尽管黄槿韵坐在轮椅上,但她的气场丝毫不减。

直到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。

黄秋然挂断电话。

两秒钟后,电话再次响起。

这样连续响了五次,黄秋然才不耐烦地接起。
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:

“染染,别不理我。”

“我已经知道错了,你等我去找你好不好?”

电话开了免提,黄槿韵听到后露出一丝讥笑。

她不再理会黄秋然,转身离开。

最近,孙忠也没闲着,一直在提升自己的服装设计技能。

他觉得还不够,又在庄园附近找了家服装店,这天正准备去学习。

没想到,在去的路上,被人拦了下来。

竟然是孙凛然!

好久不见,他瘦了不少,眼底满是疲惫,穿着风格也大变,穿着高领毛衣,戴着手套,把皮肤遮得严严实实。

孙忠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。

他大概是来参加自己和黄槿韵的订婚宴的。

孙凛然一看到孙忠,就忍不住想起自己这一个月的艰难,脸色变得阴沉:

“你一个人出来的?你那残疾老婆没陪你?哦,也是,一个残疾的废物,走不了路,真可怜,你这辈子都得陪着这么一个废物!”

孙忠没理他,继续往前走。

没想到,等他从店里出来,孙凛然还跟着。

直到到了庄园,孙忠忍无可忍,狠狠地给了他肚子一拳,冷冷地看着他:

“你说够了没有?”

孙凛然顺势倒在地上,捂着肚子,哀嚎声传得老远,

“小忠,我们兄弟好久没见,我只是想你聊聊天,你不想说就算了,何必打我?”

不远处,传来黄槿韵的声音:
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孙忠露出一丝冷笑。

又来这一套,是吧?

就在那一刹那,孙凛然冤枉自己,而黄秋然站在他那边的场景,如幻影般在脑海中浮现。

这种低劣的把戏,黄秋然却总是信以为真。

孙忠心中不免有些忐忑,黄槿韵会不会也站在他那边呢?

他的目光投向了黄槿韵。

还没等他开口辩解,孙凛然已经站了起来,抢先说道:

“槿韵,这是我弟弟,别对他生气,他从小就没在孙家长大,野性难驯,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。”

他的目光落在坐在轮椅上的黄槿韵身上。

也是坐在轮椅上的啊,孙忠的未婚妻也是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,不可能

这个想法只在孙凛然脑海中一闪而过,他立刻摇了摇头。

黄槿韵是什么人物,孙忠怎么可能高攀得上?

黄槿韵的脸色冷若冰霜:

“首先,我和孙大少爷并不熟络,也没有血缘关系,其次,既然来参加订婚宴,就应该尊重订婚宴的男主角。”

说完,她拉起孙忠的手,大步离去。

只留下孙凛然一人站在原地,他在尴尬与难以置信中,反复思考黄槿韵最后那句话的含义,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两人是手牵手离开的。

过了三秒钟,他总算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
孙忠和他那个残疾妻子的婚礼,竟然要在黄槿韵的庄园里举行!

黄槿韵面对着孙忠,声音异常柔和:

“黄孙两家联姻,黄秋然和孙凛然是两家派出的代表,等到真正的婚礼那天,来的人会更多,他们可能还得在这里待上几天,如果你不想见到他们,那就别让他们来了。”

尽管她这么说,但孙忠心里清楚,如果真的这么做,在黄孙两家那边很难交代。

他摇了摇头,沉默了一会儿,看着池塘里自由自在游动的小鱼,才慢慢地说:

“孙凛然他讨厌我,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地刁难我,以前在国内的时候,他总是用这样的手段诬陷我,我明明什么都没做,但孙家的人和黄秋然总是相信他。”

黄槿韵拥抱了孙忠,脸上满是怜惜:“以后再也不会了,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会站在你这边。”

靠得太近了,孙忠甚至能闻到女人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水味,让他整个人都感到了安慰。

第二天,他之前定制的西装,以及和黄槿韵一起挑选的订婚戒指,全部送到了。

他试穿西装时,没想到房门突然被推开。

是孙凛然!

他一眼就认出,孙忠身上的西装出自全球顶尖设计师之手。

“孙凛然!我最后警告你一次,既然都是来参加订婚宴的,你给我老实点,别总是没事找事惹他。”

黄秋然迅速冲了进来。

房门敞开着,她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西装的孙忠。

这身打扮真的很适合他。

她甚至怀疑,自己前世是不是瞎了眼,否则,这么英俊的丈夫在自己身边,怎么还能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呢?

愣了几秒钟,她才后知后觉。

最近只有一场订婚礼,是黄槿韵和她的未婚夫的。

孙忠换西装做什么?

“亲爱的,别眼红我妹夫了,把那件衣服脱了吧,等我们大喜之日,我也会送你一件。”

黄秋然把这看作是孙忠对婚礼的无限幻想。

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?孙忠困惑地瞥了她一眼,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他们俩都拒之门外。

孙凛然却把傅辞凉的话铭记在心。

他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。

孙忠即将和一个残疾的老妇人步入婚姻的殿堂,他怎么可能和黄秋然结婚呢。真是荒谬!

孙凛然又有了新的计划。

当天下午,他就去找黄槿韵。

他这次说话虽然老实,但仍然掩饰不住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:

“黄小姐,我弟弟今天偷偷穿上了您为您未婚夫定制的西装,请您千万别责怪他,他也快结婚了,但要娶的,是个残疾的老妇人,西装自然也就不值一提了。”

话还没说完,他的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。

黄槿韵冷冷地看着他。

这一巴掌是她的一个下属打的,对于这种人,她都觉得打他都脏了自己的手。

“我警告你,别打他的主意,明天就是订婚仪式,我很忙,你最好管好自己,别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,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手,那我只能在订婚仪式结束后,跟你一起算算新仇旧恨!”

孙凛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。

他气得要命。

为什么?为什么大家都护着孙忠!他偷穿了她的未婚夫的西装,她难道不生气吗?

但黄槿韵的手段他是从小就听说过的,他最近还真不敢对孙忠做什么。

真是憋屈啊!!

订婚仪式很快就到了。

孙忠换上西装,回头一看,黄槿韵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洁白美丽的婚纱。

黄槿韵的声音里,难得地流露出一丝不安:

“小忠,对不起,我不能站起来和你一起完成婚礼。”

孙忠一愣,没想到像黄槿韵这样优秀的女人,居然也有这样自卑的时候。

他笑着摇了摇头,牵起了她的手。

现在这样,已经比他当初想象的要好得多了。

与此同时,黄秋然坐在宴会上。

黄秋然的几个闺蜜今天也来了。

几个人正聊得开心。

“都说是黄孙两家联姻,这是你姐姐和孙家的哪位少爷啊,没听说孙家还有第三位。”

是和孙家的联姻吗?黄秋然愣了一下,她最近一直在努力追回孙忠,还没注意到其他的,随即她就笑了:

“像这种豪门大户,私生子还不是常有的事。”

几位朋友笑着附和。

“不过,话说回来,你姐姐是定下来了,那你呢?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?”

黄秋然想起孙忠,笑容更加灿烂:

“快了快了。”

“哎!别说了,你姐姐和你姐夫出来了!”

黄秋然回头的一瞬间,整个人都僵硬了。

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像是停止了,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。

啥情况?孙忠怎么和他姐一块儿走出来了?

黄秋然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
旁边的伙伴们也在惊讶地议论纷纷,但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

这一刻,她全明白了。

怪不得,孙忠住进了黄槿韵的大庄园,怪不得,黄槿韵死活不肯给她那块手表,又怪不得,孙忠那天穿上了西装,那明明就是他自己挑的!

她这才想起来,黄槿韵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,怎么可能突然答应家族联姻呢?这分明是早就看中孙忠了!

而她,从头到尾,就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!

黄秋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槿韵。

直到看到两人手上那价值连城的定制戒指,她才像从噩梦中惊醒。

她脸色阴沉,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:

“这婚不能订!”

周围的人立刻发出惊呼。

朋友急了,小声在她耳边说:“不是吧,我的好姐妹,你疯了吗?!快坐下!”

黄秋然置若罔闻。

她和黄槿韵对视。

两个一向高高在上的人,在这一刻,谁都不肯让步。

黄秋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,她双手紧握,几乎要掐进肉里,愤怒燃烧了她的理智,她却觉得,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。

“这婚不能订,孙忠是我的人,我要带他走!”

她作势要冲上去,但刚迈出一步,就被周围的保镖迅速拦住。

黄槿韵冷眼旁观她发疯,嗤笑道:

“你的人?荒谬!”

“谁给你的胆子来闹我的订婚宴,把她扔出去!”

看着步步逼近的保镖,黄秋然冷笑道:

“你以为这些人敢拦我吗?”

这几个保镖还没那个胆子伤黄家的小姐,根本拦不住黄秋然。

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
而黄秋然直奔孙忠和黄槿韵而去。

“我和他两情相悦,他从小是我养大的,他的喜好,他的习惯,我比谁都清楚!他怎么不是我的人?我今天就要带走他!”

陈椿看着这一幕,直摇头,黄家小姐发起疯来,谁都拦不住。

孙忠挡在黄槿韵前面,皱着眉头看黄秋然:

“闹够了吗?还要我说多少次?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,麻烦你现在就离开我和槿韵的订婚宴!”

黄秋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笑声很轻,几乎听不见:

“你和槿韵?”

她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,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悲伤。

更多的保镖进来围住黄秋然。

直到这一刻,她才接起口袋里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。

黄家老爷子破口大骂:

“这是你姐姐的订婚宴!你这是在干什么?把我黄家的脸都丢光了!你还想不想回国了?”

挂断电话,黄秋然露出个凄凉的笑意,她看了孙忠很久,最后只留下句“来日方长”。

一场闹剧,在这句话里,落下帷幕。

孙忠看着她独自离去的背影,如果是以前,他肯定会心疼,但现在,他只觉得厌恶。

宾客们都离开后,孙忠有些忐忑地面对跟前的人:

“黄小姐,她说的”

黄槿韵少见地打断他,声音里居然有些委屈:

“那天,当着黄秋然的面,你不是叫我老婆吗?为什么又变成黄小姐了?”

她居然听到了!孙忠有些不好意思,但在黄槿韵的注视下,他还是红着脸小声叫了“老婆”。

他等着黄槿韵的下一个问题。

但没想到,黄槿韵只是笑了笑,说了句好好休息,就离开了。

留他茫然地站在原地。

他并不知道,有些事情,黄槿韵这样说一不二的女人也不敢问,也会害怕得到否定的回答。

黄秋然被黄家老爷子亲自绑回了国。

从回国开始,她就像变了个人,整日泡酒吧,飙车,甚至还纹了身,谁的话都听不进去。

半个月后,孙忠接到黄家老爷子的消息:

“秋然飙车出了意外,可能没多少时间了,唯一想要的就是见你一面。”

孙忠把这事跟黄槿韵说了,心里想着她可能不乐意他去。

黄槿韵只是微微一笑,手里的佛珠转个不停,说道:“想去就尽管去吧。”

孙忠反复考虑,最终还是因为黄秋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,决定去了。

可当他真的赶到黄家,黄秋然正坐在沙发上,一看到他就露出了笑容:“你来了。”

好久不见,黄秋然变化很大,他现在给人一种平静中带着疯狂的感觉。

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,现在竟然变得有些疯魔。

孙忠皱起了眉头:“你骗我?”

香薰在空气中弥漫,孙忠感觉全身无力。

“这是什么香?”

黄秋然几乎控制不住眼中的疯狂,一眨眼的功夫,她就把孙忠的手铐上了,扑向孙忠,孙忠无力反抗。

“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来了,就别想走了。”

“小忠,你还喜欢我,对吧?”

太恶心了!孙忠厌恶地看着她:“我离开,给你机会正大光明地嫁给孙凛然,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?我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愿,你现在又在搞什么鬼?”

黄秋然紧紧抱着孙忠,声音里带着苦涩。

“如果我说我后悔了,你会信吗?”

“我不敢承认我喜欢你,这是我的第一个遗憾。”

“我对你冷漠,是为了让你放弃对我的念想,这是我的第二个遗憾。”

“我没有及时发现孙凛然欺负你,这是我的第三个遗憾。”

她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恳求:“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,你还喜欢我,我们还能重新开始,对吗?”

孙忠觉得她的话真是可笑。

那些伤害自己的事,一句后悔就能轻易弥补吗?

他曾经那么爱黄秋然,想尽办法打动她,可她总是不屑一顾。

现在说喜欢,已经太晚了。

迟到的深情比草都贱。

孙忠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:“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。”

黄秋然身体一僵:“谁?黄槿韵吗?我不信,小忠,你说的这些,我一个字也不信!”

她心中的疯狂再也压不住了,她红着眼睛看着孙忠,眼泪止不住地流:“你是我养大的,就应该喜欢我!”

与此同时,黄槿韵打了五通电话,都是无人接听,她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。

手里的佛珠摔在地上,碎成几块。

这一次,不管是谁,敢动孙忠,那就都得死!

黄槿韵强压着怒火。

“订票,回国。”

黄秋然领着孙忠来到了一处她多年前就置办下的房产,这里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。

这栋房子宽敞得很,但四周却连一户邻居的影子都瞧不见。

她点燃了香薰,接着没收了孙忠的通讯工具,彻底切断了他求救的途径,以及与外界的一切联系。

黄秋然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,直到第五次,她才不耐烦地接听。

电话挂断后,她轻轻踮起脚尖,温柔地在孙忠额头上留下一吻:

“听话,等我回来。”

房门一关,孙忠就不再掩饰自己的反感,他反复擦拭着被吻过的地方。

黄秋然真是疯了!

黄秋然一出门,就直奔黄家的祖宅。

她刚踏进门槛,就挨了一巴掌。

“你竟敢用我的名义把人叫回来?胆子不小啊!说,人藏哪儿了?”

黄家的老祖宗虽然年过九旬,身体已不如从前健壮,但这次他是真的气坏了。

黄秋然面不改色:“什么人?我不清楚。我看您老人家是老糊涂了。”

看着她那副不承认的样子,黄家老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:

“你可是黄家的掌舵人,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?他以前在咱们家的时候,你不还当他是个小孩子吗?现在,就非得和你姐姐闹成这样?”

黄家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:

“我告诉你,我年纪大了,不想看到家里姐妹俩为了一个男人闹出这种笑话,黄家也绝不允许这样的笑话发生!你好自为之。”

黄秋然笑了:

“老爷子,您都这么说了,我也跟您摊牌,我什么都可以让她,唯独孙忠不行。”

从小到大,黄槿韵总是压她一头。

直到她出国,建立了自己的事业,确定不会回来继承黄家,黄秋然才在家族中有了一席之地。

但那些对她来说都无所谓,只有孙忠,她是志在必得!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!

天气越来越冷,大雪覆盖了大地。

孙忠冷眼旁观黄秋然为他堆雪人,这是他被关在这里的第三天。

屋子里的香薰从未间断,他身上一直没什么力气。

这几天,黄秋然对他格外殷勤,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普通的热恋中的情侣。

一日三餐和家务,都是黄秋然亲手打理,第一天甚至还有过早安吻和晚安吻,是孙忠坚决拒绝后,黄秋然才停止。

这些都是曾经的孙忠,连想都不敢想的。

黄秋然的手冻得通红,脸上却带着笑:

“我记得,你刚到傅家那几年,特别喜欢雪,每年冬天,都要拉着我去看你的雪人。”

这么多年了,这有什么好提的?

孙忠毫不动摇:

“后来结婚了,你冬天就没回来过几次,我不记得了。”

黄秋然一时语塞,过了许久,风吹红了她的眼,她才开口:

“对不起啊,小忠,以前是我不好,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。”

孙忠觉得这话好笑,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:

“补偿?那些实实在在的伤害,是你一句轻飘飘的补偿就能抹平的吗?”

“你相信人有两辈子吗?”

黄秋然突然意识到,孙忠竟然也是重生的!

“上辈子,我高高兴兴地和你结了婚,你倒好,不仅从来不回家,还和孙凛然搅和在一起,你说,你们瞒了这么多年,有意思吗?要不是我看到了他八十大寿的朋友圈,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!”

即使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多年,但说出来的时候,孙忠仍然能回想起当时的绝望。

“这辈子,我重生回来,这些事,你怎么敢叫我原谅你!?”

瞧见黄秋然不由自主地泪珠滑落,若是往昔的孙忠,必定会手忙脚乱又满心怜惜地为她拭泪,然而现在,他对此却显得漠不关心。

黄秋然的语调轻柔得仿佛飘飞的雪花:

“忠仔,你误会了,上辈子,我并没有和孙凛然共度时光,那张照片也是他伪造的。他告诉我有个老婆婆一直缠着他不放,所以需要P图让她死心。我心仪的,始终是你,只是上辈子的我太过软弱,总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情感,亲缘间的禁忌,我心中有愧。”

孙忠听到这些话,有些恍惚。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原来黄秋然竟然也穿越回来了!

但这依然不足以让他相信她的辩解:

“那么这一世你让孙凛然搬进家里,和他结盟,在暴雨中为他煮汤驱寒,为了他诬陷我抄袭,眼睁睁看着他烫伤我的手臂,还有我车祸时你不接我电话,这些事情难道都是虚构的吗?”

黄秋然苦笑着回应:

“和他结盟不过是做戏,那时我自作聪明,想要让你对我死心,才想出这个计策。至于煮汤什么的,那都是无稽之谈,我只为你煮过。至于抄袭,确实是我先入为主,我承认是我的错,你车祸时,我的手机在孙凛然那里,他把来电记录全删了。”

孙忠听着这些话,有些出神。

黄秋然也难以置信,人与人之间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误会,而这些误会又确实因为种种原因发生在她和孙忠之间。

“我先去准备晚餐。”

看着黄秋然在雪地中孤独的背影。

孙忠心想,这些解释,是他前世,一辈子都求之不得的。

如今,听过之后,却觉得,也就那么回事。

刚做好饭,手机就响个不停。

几分钟后,黄秋然说道:

“忠仔,我出去一下,你把饭吃了,别等凉了,对胃不好。”

这话听起来,仿佛他们真的是热恋中的情侣。

真是可笑。

他用余光瞥见,窗户突然被撬开。

有人来救他了吗?

在黄家的老宅里,黄槿韵和黄秋然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,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,周围的年轻一辈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
黄秋然冷笑一声:

“咋回事?你老公不见了,不去找,却来找我?这算哪门子道理?”

黄槿韵不想和他绕弯子:

“把人交出来。”

“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,黄家我可以不碰,但别的就不好说了。”

黄秋然眉头一皱,手机突然响了起来:

“黄总!出事了!”

与此同时,孙忠只来得及瞥见孙凛然的身影,便失去了知觉。
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,孙凛然正站在他面前,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,而他自己则被绑得结结实实,力气还没恢复,平时能挣脱的绳索,现在却束手无策。

“醒了?”

“你运气真好,爸妈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是个残疾老女人,结果却是黄槿韵,哈哈,你真是捡到宝了,不过没关系,你现在落在我手里,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!”

他回想起那天看到黄槿韵和孙忠手牵手走出来的情景,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,难怪黄槿韵会为了孙忠威胁他。

那一刻,他也确信,孙忠必须除掉,否则以他对孙忠做过的事,黄槿韵一旦知道,他就没命了。

孙凛然看着他逐渐恢复的手臂:

“这么快就好了?是黄槿韵给你出的主意?上次是烫伤,这次就换冻伤吧。”

话音刚落,一盆冰冷的水从孙忠头顶倾泻而下。

在寒冷的冬日里,孙忠冻得直打哆嗦。

他咬紧牙关:

“你这样对我,黄槿韵不会放过你的!”

孙凛然轻蔑一笑:“反正我对你做的那些事,我也没什么好果子吃,那就干脆把你也拖下水。”

他拿着锋利的刀,在孙忠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道血痕,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恐怖。

鲜血四溅。

孙忠在寒冷和疼痛的双重折磨下,几乎要失去意识。

孙凛然又用刀背轻轻划过孙忠的脸颊:

“那天我去医院办点事,却查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。”

刀背划到了孙忠的右耳。

“听说你左耳听不见了?那你右耳要是也听不见了,是不是就彻底变成聋子了?”

孙忠强忍着剧痛,冷漠地看着孙凛然,完全没有孙凛然想象中的跪地求饶。

孙凛然很不满意。

“时间还长,我们慢慢来。”

没想到,话音刚落,门锁突然被撬开。

门外站着两个同样出色的女人。

孙凛然甚至来不及想,黄槿韵竟然能站起来了。

就被几个保镖按住了。

他完全没想到,这两个人来得这么快?!

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,断了。

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

而孙忠已经彻底疼晕了过去。

黄槿韵立刻命令人将他扶起,黄秋然见状想要阻止,却听到黄槿韵说:

“你想耽误他治疗的时间吗?”

尽管黄秋然比谁都清楚,一旦孙忠被黄槿韵带走,她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
但她还是勉强停下了脚步。

孙忠再次醒来时,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黄槿韵。

愣了三秒,他才回过神来,甚至不顾自己还很虚弱的身体,一把坐起身,声音里满是惊喜:

“你的腿?能站起来了!”

只是几天不见,孙忠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,但现在看到人了,他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想她。

黄槿韵被他的表情逗笑了:

“你回国的那几天,我去泡了专门的药浴,扎了针灸,能短暂地站起来几天。”

黄秋然站在一旁,愣愣地看着两人的互动,那是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,虽然很不想承认,但孙忠从睁开眼到现在,一眼也没有看过她。

她突然想到孙忠说他已经喜欢上了别人。

这话很可能是真的。

她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。

她伸出手,眼中带着恳求:

“小忠,等你身体养好了,跟我回家吧。”

没有人说话,场面一时有些尴尬。

黄槿韵这样一向不会让场面冷下来的人,此刻却只是紧紧握着手,她不确定孙忠还喜不喜欢黄秋然。

她心中自嘲一笑。

商场上的人都说她运筹帷幄,但她也会有不确定不敢赌的时候。

如果孙忠选择了黄秋然,那她要怎么办?

没想到,大手握住了她的手,试图温暖她常年冰冷的手。

眼神格外坚定:

“我喜欢的是槿韵。”

黄槿韵瞪大眼睛,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倪楠,她心里的兴奋快要满溢出来。

黄秋然心里最后的一线希望被彻底扑灭,她自言自语:

“你说你喜欢黄槿韵?凭什么?我们认识那么久,你们才认识多久?你对我的感情那么深,这才几个月啊?”

“我明白,你肯定是在骗我!”

孙忠紧紧握着黄槿韵的手,说:

“刚出国那会儿,我一只耳朵听不见,手臂上满是难看的疤痕,还得面对全新的人和事,我内心绝望极了,幸好遇到了槿韵。”

黄秋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孙忠,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谎言的痕迹。

但这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孙忠,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眼中的坚决,他并没有欺骗她!

黄秋然从未体验过失去所爱的痛苦,痛得她说不出话来。

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忠拉着黄槿韵离去。

这一刻,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悔。

孙凛然本应被送往警局受罚,但孙家竭尽全力保护他,连夜将他送出了国。

而黄秋然则直奔酒吧。

原本不喜欢酒吧的她,现在却成了常客。

几个朋友在旁边不停地劝她:

“算了,秋然,好男人多的是。”

只有那个不常和她们一起出来的医生朋友,在了解到黄秋然和孙忠之间的事后,觉得她自作自受,一句话也没多说。

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,黄秋然爱上了自己的小外甥。

黄秋然喝得天旋地转。

有人趁机想靠近她,男女都有。

她一概不理。

脑海中,两辈子的事情交替出现。

有前世她和孙忠结婚的场景。

其实那天,她是开心的,但她不敢承认自己的开心,甚至为了压抑自己的开心,她故意迟到了。

还有这一世重生回来的那个晚上,当她意识到不是孙忠时,她就把孙凛然赶了出去,她没有碰任何人,只靠药效硬撑过去。

更有,第一次为了孙凛然打孙忠时,她心疼得要命,恨不得立刻抱住他,但她还是忍住了。

这些画面,一件接一件,一桩接一桩。

全都是她悔恨的源泉。

最后,泪水从她眼中滑落。

她长这么大,很少哭泣,仅有的几次,却都是为了孙忠。

她问自己,甘心吗?

她完全可以不顾一切,直接抢回他,但她上辈子让孙忠终身痛苦,这辈子还要再次破坏他的幸福吗?

与此同时,在另一头,黄老爷子因为好久没见黄槿韵,希望她能在国内多留几天。

黄槿韵特意空出了一周的时间。

孙忠自然而然地也跟随着她。

“我过去对服装设计特别感兴趣,画设计图啊,设计款式啊,这些对我来说都特别有趣。”

“我还有一间专门的工作室,一开始的时候亏了点钱,但后来,都赚回来了。”

黄槿韵笑着对他说:

“这么厉害啊?那等我们回到庄园,再给你弄个工作室怎么样,我的小忠,就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。”

孙忠听到她的称呼,脸一红。

直到阿姨在门外喊道:

“孙先生,有人找您。”

孙忠看向窗外。

竟然是好久不见的母亲!

孙母一进门,就做出要跪在孙忠面前的动作,眼泪止不住地流。

孙忠及时扶住了她:“母亲,发生什么事了?”

孙母这才开口:

“小忠,妈妈知道,你和凛然之间有矛盾,但能不能跟黄小姐说说,放过他好不好,他还年轻,不太懂事。”

孙忠明白了。

孙家本来打算连夜把孙凛然送出国,但被黄槿韵阻止了。

他的亲生母亲,这是来替孙凛然求情的,他的心凉了半截。

多么可笑啊,亲生儿子被欺负的时候,连大气都不敢出,

反倒是丈夫和前妻的儿子被欺负了,她甚至下跪为他求情。

孙忠久违地想起了小时候。

孙家没有人对他好,只有母亲,会背着所有人偷偷对他好,

虽然不多,但他都记在心里。

但如今,他在黄家待了近十年,而孙凛然却一直待在母亲身边,

即使不是亲生的,但母亲心中的天平早已倾向了孙凛然。

如今也是一样,这么多年,母亲从没来黄家找过他,唯独这次为了孙凛然来了。

孙忠心里苦笑,他眼里珍视的母爱,其实也不过如此。

那就算了吧,这份已经不纯粹的母爱,他不想要了。

掩藏好所有的情绪,他摇摇头:

“首先,这是槿韵决定的,我没办法。”

他冷笑:

“其次,我不是活菩萨,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,还指望我给他求情,不可能!”

“还有,以后不要再因为他的事来找我了,送客!”

孙忠一直控制着情绪,他不想让黄槿韵担心。

但没想到,还是被她一眼看出来了。

女人心疼地抱住他,眼眶红红的:

“小忠受委屈了。”

她这一句话,

孙忠愣了一下,随即也紧紧地回抱她:

“没事的,都过去了。”

又见到黄秋然,是在告别的那一天。

老爷子提起黄秋然会来送别,却迟迟未见其人。

孙忠和黄槿韵肩并肩站着,期盼她的到来。

突然间,一辆轿车失控,直冲黄槿韵而去。

孙忠毫不犹豫,立刻挡在黄槿韵身前。

无人知晓黄秋然何时出现,她的眼睛猛地一紧。

原本轻松掌控方向盘的手,突然快速转动,几乎要摩擦出火花。

“砰!”

轿车撞上了大树,紧随其后的是黄秋然的车。

她的车被撞得面目全非,火焰从车头蔓延开来。

孙忠紧紧抱着黄槿韵,几秒钟后,他拨打了急救电话。

在医院里,ICU的灯光整夜未熄。

黄槿韵的表情异常严肃:

“小忠,下次别这么做了,如果黄秋然没能及时转弯,那可就糟了。”

孙忠摇了摇头:“你是我的爱人,保护你,是我的责任。”

话音刚落,黄家老爷子匆匆走进来。

年迈的老人,此刻泪眼婆娑,看起来虚弱至极,仿佛随时都会倒下。

在孙忠的记忆中,黄老爷子年轻时是个铁石心肠的人,

现在看来,随着年岁的增长,他的心也变得柔软了。

医院的走廊里,一时之间无人言语,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。

医生走了出来:

“病人的情况很危急,能否挺过去,还得看她自己的意志力。”

黄老爷子突然倒下。

家人们急忙上前扶住他。

现场一片混乱。

黄家暂时无人能主持大局,

于是,孙忠和黄槿韵又多留了一周,直到黄秋然苏醒。

不久,黄秋然虽然醒了,但眼神空洞,

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,呆呆地凝视着医院病房的天花板。

别人叫她,她也没有任何反应。

这让老爷子焦急万分。

直到,黄秋然说出了第一句话:

“原来手术这么痛,孙忠来医院的那几次,他肯定痛得要命。”

几秒钟后,她又说:

“难怪他怎么都不肯原谅我。”

窗外,积雪已经融化,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。

但黄秋然依旧感到寒冷。

她不明白,为什么太阳的温暖无法温暖她。

或许是因为从死亡边缘走过一遭,她竟然恍惚地想,是不是该放手了。

黄老爷子将她的样子看在眼里,心中充满了怜惜,请求孙忠和黄槿韵去看望黄秋然。

面对黄老爷子的真诚请求,两人最终还是答应了。

黄秋然瘦了许多。

孙忠看到病床上的她,不禁感慨。

这个人曾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“大小姐,你惹不起”的气息,现在,那些傲气都被折断,只剩下灰暗的眼神。

黄秋然看到他们进来了。

病房内弥漫着沉默。

过了许久,黄槿韵才开口:

“真是命大。”

一句含义不明的话,黄秋然轻轻一笑。

她的目光落在孙忠身上。

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,孙忠第一次被带到黄家的情景。

那时他还很怕生,总是躲在别人身后。

她笑了笑:

“对不起啊,小忠,这辈子好像也让你受了不少苦。”

她的眼睛湿润了。

“你们还是快走吧。”

“再不走,我怕我会舍不得。”

黄秋然躺在床上,透过模糊的泪光,目送着自己抚养长大的爱人,牵着别人的手,一步步远离自己。

她和她的姐姐都清楚,她开车并不是真的要撞人,这只是她们从小玩到大的把戏。

那时,黄秋然控制着速度,只等到了黄槿韵跟前,就会迅速躲开。

但是,当她看到孙忠挡在黄槿韵前面的时候,那一刻,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了愤怒。

他就这么喜欢黄槿韵吗?!

就那么一瞬间,她失去了理智。

她想,如果出事的是她自己,孙忠也会这样担忧地看着她吗?

这个想法太过疯狂。

但她那时已经失去了理智,等她回过神来,已经撞上了树。

即使如此,也没有换来孙忠一丝担忧的目光。

黄秋然自嘲地笑了笑。

她真的该放弃了。

二月初二,龙抬头,是个结婚的好日子。

孙忠和黄槿韵就选在了这一天举行婚礼。

在这之前,黄槿韵请了个耳科专家,给孙忠的右耳动了个手术。

虽然耳朵没完全恢复,但按照医生的建议调理,也恢复得差不多了。

孙忠手上那些刀伤留下的疤痕,在黄槿韵每天坚持不懈的涂抹药膏下,也都愈合了。

他开了自己的服装设计工作室。

过去的苦难,似乎都在一点点被抹去,总有一天,会完全消失。

婚礼前,孙忠好奇地问她:

“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?不会是一见倾心吧?”

黄秋然的腿在日复一日的药浴中,也开始慢慢好转,几乎和正常人一样。

听到这话,她眼睛一弯,轻声说:

“这是秘密。”

但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前世。

那时候,她的手术失败了,医生说她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。

又恰逢黄老爷子去世。

她偷偷回了趟傅家。

因为腿脚不便,她没有露面。

只是远远地,她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灵堂里,其他人都走了,只有他还在那里。

她让人把她推近了一些,听到他在说:

“老爷子,谢谢您当初同意我和秋然的婚事,我和她一切都好,您不用担心。”

哦,原来是黄秋然的新婚丈夫啊。

一切都好?

黄槿韵想起了刚才黄秋然甩开他的手,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样子。

外面雪下得很大,这人把唯一的一把伞给了黄秋然,现在,他出门了,在雪地里艰难前行。

黄槿韵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的感觉。

她让人给他送了把伞过去。

那人接过伞,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,嘴里不停地道谢。

后来黄槿韵时常会想,可能就是那一眼,她喜欢上了他。

可惜,那一世,她出国后不久,就死于一场商业斗争。

等她再次睁开眼,发现自己回到了几年前。

这一次,她了解到了很多前世不知道的事情。

比如,孙忠的哥哥正打算让他娶黄家那个残疾的、心智不全的小傻子。

于是,她用了些手段,自己就成了孙忠的未婚妻。

她想,如果他愿意,这一世她会好好爱他。

婚礼当天,黄秋然也来了。

其实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,但她还是坚持要来。

她像是在自虐一样,眼睁睁地看着孙忠戴上那枚婚戒。

当别人问起时,她还得忍着心痛,笑着说:

“早就放下了。”

但究竟有没有放下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
没人看到的时候,她迅速擦去了眼中的泪光。

那天,天气似乎有些回暖,但还是有些冷。

黄槿韵坚持要风度不要温度,穿得特别漂亮。

但最后,她还是披上了孙忠递来的西装外套。

一点阳光就足够温暖。

人群中的起哄声震耳欲聋。

而他们在阳光下亲吻。

阴霾总会被吹散,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开始。

故事到此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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